“基本上无害。”
李成蹊咀嚼着《黑色档案》上的这段话语。
“这个评价倒确实蛮有趣的，”柳灵依走上前来，认真地阅读过书上的内容，“《黑色档案》很少会给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评定，但就结果而言，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检测，恭喜。”
李成蹊想了想，突然问道：“如果我没有通过《黑色档案》的这个检验，结果又会如何？”
“这真是一个危险的问题，不过我并不讨厌你的好奇心。毕竟，澎湃的‘想象力’和‘好奇心’本来便是优秀的‘诗人’应有的特质，”柳灵依莞尔道，“被《黑色档案》评定为危险对象的通常会被裁判所收押或裁决。不过通常情况下，低阶层的信徒都不会被《黑色档案》重点关注，因为他们的力量往往太过弱小，即使偶然拥有了稀有的异能，也属于可以被控制的范畴。”
李成蹊颔首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蓝小海此时也走进了房间，向着基座上的两人挥了挥手：“必要的登记工作看起来已经完成了，那么现在，成蹊你是想继续和这位‘灵依前辈’聊聊，还是跟我早点回家？”
“这个……”李成蹊看向身旁的柳灵依，“灵依小姐你等会儿还有别的工作要忙么？”
柳灵依很快就回答说：“‘诗人’路径不擅长与异常对象进行正面作战，所以我经手的大多都是文书类工作，平时还蛮清闲的。”
蓝小海苦笑道：“成蹊你可别听这女人瞎说，她的战术素养与战斗能力在整个白船市支部里都是名列前茅的。我老爸曾不止一次地在支部例会上提议请她转调到我们执行部，但大书库的那名长官坚决不愿意放人。”
柳灵依倒也不谦虚：“这不该是理所当然的么？执行部下属的几十个队伍里，又不是只有你们那儿天天叫嚷着缺人手，但你们凑活这么多年来，不也没出问题？但书库里要是没了我这号人，那可是真的运转不动了。”
蓝小海叹了口气：“是、是、是，您比我厉害多了，所以说什么自然都是对的。”
“那么，灵依前辈，”李成蹊富有礼貌地开口说，“那就麻烦您为我指点迷津了。”
……
三人走出了存放《黑色档案》的房间。
蓝小海对李成蹊嘱咐道：“那你就先跟着灵依去吧，我准备回执行部看看。你在聊天结束后就联系我，我带你离开这座圣堂。”
李成蹊应道：“好。”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蓝小海点点头，然后转身迈向了走廊的另一侧。
望见蓝小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之上，柳灵依对李成蹊说：“那我们接下来就去图书馆，那边很适合像我们这样的‘诗人’进行谈话。”
李成蹊赞同道：“好主意。”
柳灵依走在前方引路，没过多久，她就带着李成蹊来到了海歌圣堂正北方的大书库。
她找出钥匙打开了书库旁的一个小隔间，房间不大，但布置却十分雅致，穹顶彩玻璃上的光华洒落一地，有如梦中光影。
两人围着房间中心的圆桌坐下。
柳灵依指了指桌上的密封茶罐：“你要来点红茶么？”
“我来看一下，”李成蹊随意地伸手，在罐口上揭开了一条小缝，闻了闻那飘出的茶叶香味，“锡兰高地的乌沃茶？这种茶叶发酵程度很高，甚至接近于乌龙茶的水准，想必滋味应该很醇厚。我记得这种茶叶应该时常会出现在英格兰的下午茶餐桌上。”
柳灵依有些惊奇：“你似乎对茶叶很有研究？”
“哦，实在是对不起，”李成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，“我平时在一家清酒吧里打工，每天都在与酒水和茶叶打交道，所以职业病又犯了。”
柳灵依笑了笑：“很优雅的工作，我不讨厌。”
李成蹊主动提议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让我来泡这壶茶吧。”
柳灵依神情温婉地回应：“请，若是我拒绝，那倒显得是我太不解风情了。”
处理红茶的工序比绿茶要稍稍繁杂一些，但是两人品茗，不应如此琐碎，所以李成蹊做得细致却也简洁。
茶炉上滚滚开水蒸腾出热气，李成蹊简化了洗滤的步骤，而将烹调做到极致，尽量把香味锁在了茶炉中。
李成蹊动作轻盈，三两下就将寻常点化成了不凡。
茶水入杯，开散的茶叶匀在杯底，茶汤红亮却清澈，柳灵依接过茶盏时，便闻到了馥郁芳香。
李成蹊说：“红茶养神止渴，很适合在阅读或者谈话的间隙饮用，灵依小姐不如尝尝味道如何？”
柳灵依优雅地轻呷了一口茶水，露出了欣慰的神情：“真是一段美妙的体验。从某个层面上来讲，你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呢，李成蹊。”
李成蹊有些疑惑：“嗯？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呵呵，”柳灵依轻笑道，“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不要问我，你得自己去想明白。”
“好吧，”李成蹊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，思索片刻，他终于严肃地问出了那个自己最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，“我想知道，‘诗人’这条路径的实质是什么样子的？而我从书籍中所获得的异能，又究竟意味着什么？所谓‘吞食语言的力量’……其实并不是我们这条路径的真正本质吧？”
“你想要知道的，可还真是一些贪心的问题啊，”柳灵依叹了一口气，“但正因如此，我也变得更加欣赏你了。”
李成蹊有些担忧：“难道我问了些糟糕的问题？”
“不，与你所担心的恰恰相反，”柳灵依晃了晃自己纤细的指尖，“李成蹊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，正好便是证明了，你在‘诗人’的路径上，有着非同寻常的‘天赋’。”
“天赋”。
李成蹊的神情微凝。
这些日子里仿佛总有人重复地向他提起这个词语，这反而让从小就安于“平凡”的李成蹊，心中感到了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。
但那种感觉不是喜悦，却更像是……一种对未知的不安与踌躇。
而这一切的变化与反差，仿佛都在时刻提醒着他，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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